韩有录 ｜在有雪的日子修炼

昆仑文学│微刊

电子版 ┃ 第四期（总第129期）

主编：原野

韩有录   回族，1960年代生人，青海省海东市化隆县人，青海教育学院英语系毕业，中学英语高级教师，在《青海日报》、《湟水河》、《海东时报》《荒原春》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过作品，任某网站英译汉翻译， 有译著《曙光》。

   在有雪的日子修炼

文/韩有录

       俞平伯先生在《雪晚归船》一文中专门谈到了雪。俞先生本想谈论北京的雪，但笔锋一转，谈起了江南的雪，“江南的往事可真多，短梦似的一场一场在心上跑着；日子久了，方圆的轮廓渐磨钝了，写来倒方便些。”对江南的雪，他便“淡淡的说，疏疏的说……曾于楼廊上一度看雪，雪景如何好，似在当时也未留下深沉的影响，现在追想更觉茫然——无非是面粉盐花之流罢，即使与才媛嘴里依然是柳絮。”

      多么煽情的语言，柔情蜜意，万千感情，尽在这诗一般的语言中。展开联想，我们可以想见江南雪花的滋润之极。俞先生还说：“皎洁的雪，森秀的山，并不曾辜负我们来时的一团高兴。且日常见惯的峦姿，被积雪覆盖着蓦地添出多少层叠来，宛然新生的境界，仿佛将完工的画又加上几笔皴染似的。”这正是江南雪的特色，然而青藏的雪不能用这样的笔墨。每当高原的雪来临时，气温迅速下降。当天气冷得受不了时，就会扬起大雪。那雪就像秋天飘零的柳叶，并不密，但它的严寒把你吓倒，你只好低头弯腰，加快步伐往家里走。这时皎洁的雪把崇山峻岭覆盖得严严实实，群山发出一股寒冷之气，仿佛要冻僵整个世界，生命一下子被凝固了。这里没有层叠，森林也是一片肃杀之气。

     江南的“雪晚归船”是浪漫的，令人受用。然而这种醉人的情景在现代早已不复存在。现代人讲究实用，谁愿意在有雪的夜晚乘船回家？毕竟乘坐公交汽车或出租车更加方便，享受这样的温馨，需要有点浪漫情怀。

      在高原绝对品尝不到这样浪漫的风雪夜归的情景，虽然雪夜归家的情况我们经常遇到，但绝对没有江南雪夜乘船的浪漫。唐代诗人刘长卿笔下的风雪夜归人是这样的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日暮苍山远，天寒白屋贫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柴门闻犬吠，风雪夜归人。

     在此诗里面，你很难感受到洒脱的浪漫情怀。白居易《卖炭翁》中你的感受也是如此。所以，在高原，下雪的日子并不好玩。

      但古代从军的将军对雪的则是另外一种情怀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小猎南山雪未消，绣旗斜卷玉骢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不如意事常万千，空想先锋宿渭桥。

      镇守边疆的将军本想当先锋，击退占领区的敌军，然而由于行政当局的阻挠，只能以渭桥为界，徒然望着敌军在对岸骄横扬威。

     从俞平伯先生的笔下江南的雪到青藏高原刺骨的雪，再到古人笔下的风雪夜归到镇守边关的军人的雪，雪被赋予了多重角色。这是雪在中华文明中扮演的独特的角色。我相信，雪承载的文明就像雪本身一样丰富多彩。

     古代的雪从诗人的笔墨中寻找，江南的雪依然可以在现实中感受，高原的雪在我的眼前飞舞。当然，雪给人们带来快乐的同时，也带来一系列麻烦。不同的人对雪的感受截然不同，同一人对雪的感受、体验与他所处的环境、心境密切相关。无论我们处在什么样的环境，处于什么样的心境，适应有雪的日子是我们必须修炼的重要一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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